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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忘初心|“我永远是北中医的一个老兵”



今天下午,中国工程院隆重举行2019年当选院士颁证仪式。国医大师、北京中医药大学中医体质与治未病研究院院长、终身教授王琦从中国工程院党组书记、院长李晓红院士手中接过了院士证书,这份证书印证了他半个多世纪以来在中医学领域奋斗拼搏的历程,承载了他取得的重大成就和丰硕成果,充满了艰辛和不易。


中国工程院院士,是国家设立的工程技术方面的最高学术称号,也是学术界给予杰出科学家的最高荣誉。王琦的当选,圆了北中医人的梦,是北中医人的集体荣誉。



颁证仪式结束后,问及王琦院士在此刻的感受,他第一句话说:“我们终于解开了北中医人的一个心结,补充完善了这所‘211’大学的人才结构”,他接着说,“其实我也没有觉得与过去有什么不同,我过去是一个老兵,现在是一个老兵,将来还是一个老兵”。他还说:“现在微信群里赞誉较多,常以大咖称呼我,我在我们家庭微信群里跟儿子说,没有什么大咖,如果是咖,也是一个小咖,在大科学面前,在科学家的群体面前,我们永远都是小咖。我现在的任务就是,建团队、多培养年轻人,为学校、为中医药事业多做一点事情!”


在王琦的治学与业医生涯中, 走过的道路艰难而又充满憧憬, 探索的旅程漫长而又收获丰盈。“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王国维的治学三境界正是王琦的人生写照。



精勤不倦以治学

“我不太会生活,常常把沐浴露当成润肤露,把洗面奶当成牙膏……”,王琦常常这样自嘲。这位“不会生活的先生”被北京中医药大学逸夫科研楼看门的老大爷深深记住了——“每天背书包来,就像小学生上学堂,岂止是上学堂,一年四季,基本上寒暑假、周末都来上班!”


王琦这位“不会生活的先生”微信名字叫“老笨”,每天的时间都安排得很满,每周的临诊、临床带教、科研,工作排得满满的。他的儿子回忆道:“爸爸总是特别地忙,上门诊,给研究生上课,写书、写论文,印象特别深的是每天一吃完晚饭,他就钻进他的小书房,一直工作到很晚。我记得在他的办公桌玻璃板下,压着一篇写前苏联昆虫学家柳比歇夫如何珍惜时间取得巨大成就的短文。”王琦曾说:“如果每天晚上7点工作到11点,一年就可以多出1460个小时,那么每年就会比别人多出61天。”为事业多学习、多工作是他内心深处最朴实的想法。他勤学苦读,在中医学的源头,“风一更,雨一更,守着黄卷伴青灯”,在《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等古代经典医籍中爬梳,领衔编撰了《素问今释》《黄帝内经专题研究》《五运六气的研究与考察》《内经与临证》《伤寒论讲解》《伤寒论研究》《伤寒论注评》等专著。



如何为往圣继绝学?他回忆起上世纪70年代读研究生时的一件事,有一次和几个同学一起散步,就说要一起注释《黄帝内经》,因为当时找参考书很困难,想诠释好《黄帝内经》很不容易。所以他马上去学校向任应秋老师报告了他们想注解《黄帝内经》的打算,没有想到任老师很严厉:“王琦,你们要注解《黄帝内经》需要多深的小学考据功底!没有这个功夫怎么行。”王琦小声说:“老师,让我们试试吧,不行再说。”任老回头摆摆手说:“我知道你王琦打定主意干一件事,不干是不罢休的,看你干成什么样吧!”原来“小学”是要具备文字学、音韵学、训诂学等基本功,任老师幼年得经学大家廖季平亲炙,4岁便开始通读《十三经》,他对《内经》引用的古代文献、校勘注解《内经》诸家如数家珍,而这些年轻人要想注解《黄帝内经》,要过任老这一关就必须下足气力。后来,王琦常常骑着自行车往返于西苑医院与北中医图书馆之间,带一个馒头、“啃”一本书。在宿舍的墙上拉起细细的绳子,绳子上挂满了写着字词注解、释义、考据的纸条,按照题解、提要、原文、注解、语译、讨论的顺序对《黄帝内经》81篇进行了详细注释,几位同窗焚膏继晷,一年后基本完成了书稿。任老师阅完书稿后主动把自己的《内经十讲》给这本书稿当导论,又亲自给书题名为《素问今释》,任老的首肯对他们来说是非比寻常的器重和鼓励。而这本书后来不仅成为注释《内经》的畅销书,而且在海外翻译出版,并被德国学者收入《内经》文献库。


为什么要每天背书包来学校,这位“不会生活”的老笨解释道:“现在有很多会议、很多学术活动、讲学发来邀请函,我每天都在筛选,每天都在推脱,但是人情难却,一去讲学,时间就不够用了,我觉得总是处在终日惶惶、入不敷出的状态,所以每天要背着书包来到学校,向书本学,向同道们学,向我的前辈们学,也向我的学生们学……”王琦就是这样,把自己永远当做一个求学者,为了中医学能够利益苍生,继续埋首耕耘。



立言开新做科研


在王琦从医50多年的历程中, 对中医学充满了挚爱, 时时涌动着无限的激情, 不断追古述今、凝练升华、开拓新论。他的博士后马明越用两年的时间完成了《王琦国医大师学术体系导图》,形成了“王琦树”,其中包括中医学术思想整体研究、中医经典著作研究、中医藏象学研究、中医体质学研究、中医治未病研究、中医健康医学研究、中医诊断学研究、中医男科学与生殖医学研究、中医临床医学研究、方药研究、重大科学研究、教育思想研究、国际交流研究、医史文献研究及诗词书法文学等多方面。其中以构建中医体质学、中医男科学、中医腹诊学、中医藏象学四大学术体系为著称。



1976年,中医经典《黄帝内经》中“阴阳二十五人”的描述吸引了年轻的王琦,他敏锐地意识到这里存在一个学术空白点,后来在读研究生时打定主意以中医体质学说作为毕业论文。然而,由于发前人所未发,一开始他就面临很多质疑。但从那时起,执拗的王琦不顾外界太多嘈杂的声音,依然坚持一路走下去。在40多年的时间里,他一步一个脚印,开创了中医体质学,以大样本流行病学调查数据为依据,把人的体质分为9种类型,根据体质差异进行个体化诊疗和医学干预,并将其确立为中医理论体系中一门独立的学说,成为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重点学科、教育部批准高校自主设置的目录外二级学科。


藏象学说是中医理论体系中的核心内涵,也是临床各科辨证论治的理论基础。遗憾的是, 先前有关藏象研究的专著为数不多,进行系统的理论构建尤为亟需。因此王琦从 1976年起就致力于藏象研究, 1979年与同学写成 《藏象概说》一书,并为日本刊物连载,为杏林同仁所瞩目。1997年着手进行《中医藏象学》的主编工作, 该书历经六载,数易其稿,终成 150万言专著。其间辨章学术,考镜源流,构建体系,厘定概念,彰其隐旨,皆倾心力。是书构建藏象学科,完善理论体系;辨析学术纷争,阐述理论是非;填补诠释不足,力主面向临床;继承发扬并举,传统融入新知,对中医藏象学作了理论的构建与完善,第一次将其从学说地位确立为学科地位。董建华、王洪图两位老师撰文给予高度评价。


中医学作为一门医学学科, 其学科领域还存有许多空白, 中医男科即是其一。汗牛充栋的古代医籍中虽有一些对男科病的记载, 但两千多年来没有形成较为完整的理论体系, 亦未给后人留下完整的男科学专著, 在临床上始终没有形成独立的专科, 从而让许多男子发出“七尺男儿多疾苦, 难言之隐无处医 ”的感叹, 面对无数男子的痛苦与不幸, 面对一双双殷殷以求的目光, 王琦油然产生了一种使命感: 建立中医自己的男科学!1985年, 王琦在中医研究院首次开设男科专家门诊, 同时还撰写了大量论文。进而,系统搜集整理了90余种涉及男科和性学方面的著作, 经过积极努力,历尽艰辛,第一部 《中医男科学》于1988年11月22日出版。著名中医医史学家耿鉴庭先生在《中医男科源流考》中写到:“以王琦为主编的《中医男科学》不仅首次提出了该学科的定义概念,而且以发展源流及创建性的论述填补了中医学现存没有男科的空白,推动了学科的形成与发展, 在此以前未见比拟者。”


在腹诊学的领域里,他坚定不移,捍卫祖国医学的荣誉。腹诊在日本汉方医学界较广泛地应用于临床,其重视程度胜于脉诊,以至日本与我国学术界争夺腹诊发明权。这不仅是严肃的学术争论,更是事关国家民族自豪感的争论。王琦急了,他主动请缨主持了卫生部课题——中医腹诊检测方法的研究及腹诊仪研制临床验证。在文献整理、诊断规范化客观化、腹诊仪研制及检测验证、腹诊计算机应用系统等方面进行了系统研究。在丰富的考证和研究工作基础上,他编撰了《常见腹症诊断标准》,填补了国内空白,主编的《中国腹诊》详论中医腹诊的源流及发展,证实腹诊由中国传入日本,使得中日两国近两个世纪的腹诊发明权之争尘埃落定,得到刘渡舟老师的高度赞扬:“以王琦教授为首的编写组,……成功地完成了《中医腹诊检测方法的研究及腹诊仪研制临床验证》。其内容包括了腹诊理论,规范化,临床应用,……远远超出日本人腹诊的狭小天地。



大医精诚济苍生


“新疆来的一个小伙子求我加号,他说他已经度过了四天四夜。在戈壁滩住着,要先搭便车,然后再坐火车,16个小时才能到乌鲁木齐,乌鲁木齐到北京还有44个小时,为了挂上号,又守了一天一夜。就这样四天四夜过去了,他说完这个过程,我心里很难受,眼泪就下来了,我们做医生的若不能给他看好病,那就对不起他”。在王琦这深深的感叹里,是一颗医者菩提心发出的光亮。

“为医者当怀大爱之心”,王琦老师的学术继承人、北京世纪坛医院中医科姜敏主任医师说道:“跟师侍诊,我首先明了的是,为大医者,必怀仁慈大爱。王琦老师是饮誉中外的著名中医,对患者和蔼可亲,每每怀有慈爱关怀之心,问病施方处处为病人着想,常常接济患者,对家境贫寒的患者,王琦老师常免费为其诊治。”姜敏还讲述了很多王琦老师临诊的故事:曾经有一老母亲,带着她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儿子自东北来京求治,王老师视其家境贫困,便免费为其诊病达大半年之久;有一女青年患抑郁症,在为其治疗中,王老师得知她平素缺乏家庭及朋友的关爱,便特意在其复诊时送她一些小礼品,使女患者深受感动,病情也感觉减轻了许多;有一个患肾病综合征的19岁的山东患者,病情缠绵不愈,由其20多岁的姐姐带着进京来诊,因已在当地求医多年,钱将用尽,王老师得知后,将自己的名贵中药冬虫夏草送给他,并耐心细致地给他讲解如何与中药汤剂配合使用,让病人感激不已,也令侍诊于侧的学生们深受感动,对王老师崇敬有加。姜敏说:“我常暗暗地提醒自己,无论是平时为人,还是工作时为医,都应当如王老师那样,心怀仁爱。”“但求慈航心中渡,不著袈裟亦如来”,近年来,王琦老师的这两句诗一直激励着她,秉承着这一理念,对同事和善友爱,对患者慈爱关心,让她成为医院里深受欢迎的一员。
王琦不断地去思考如何能够维护更多人的健康,他想将当代人群健康需求与中医体质学结合,“告诉老百姓,我是什么体质、我应该怎么管理身体,才能达到少生病的目的”。2005年,王琦带领团队开发出《中医体质量表》;2013年,王琦团队的中医体质辨识与健康管理被纳入国家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如今,《中医体质量表》已被翻译成八种语言,使中医体质学原创成果实现了国际共享,为不同国度、不同民族的健康做出贡献。提及中医体质学的成绩,王琦感慨道,“这就是说,我们中医体质学能够在现代健康管理水平上做出新的科学评测,也体现了新时代中医走进世界文化与文明的大格局”。



甘为人梯启后学

王琦特别注重师承和教育。在他所著《师承论》之开篇即这样说到:古之师承,有业师授受、家学相传、私淑遥承多种,其间名家辈出,学派流衍,卓有建树者甚多,或续其余绪者,或与师齐名者,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者,皆源远流长,蔚为大观。究其学术传扬,师之著述传其弟子者固多,而师之学验,得经弟子整理,始继绝存亡,获流传问世者亦复不少。是则,师传之功固当颂扬,而生之承衍,功不可没。子贡有云:“夫子之墙数仞,不得其门而入,则不见百官之富,宗庙之美。”言其师者学问高深,求学者必入师门,方可得其门径,登堂入室,故学无师无以得高明、术无承无以得传薪。道之所存,师生同工,史实皆可稽也。

“为师重在言传身教,老师常常结合自己的成长经历,不时向我们袒露出青年时期的学习中医历程、在家乡行医时的心得、蜡烛灯下小楷抄写古典医著的快乐,及作为第一届全国中医研究生的自豪”。王琦老师的学术继承人、北京中医药大学教授骆斌说到:“在追随老师学习期间,不仅深刻体悟到了老师对事业、对人生的追求与情感,更感受到了老师在治学道路上的不断修行,那种上下求索、臻于至善的精神,时刻激励我们成长。
王琦老师的博士生、体质中心的李英帅副研究员深情地说,她感念老师对学科毫无保留地付出、对青年人不遗余力地帮助。那是她在刚工作的时候,第一次独立带一个班的课,因为没什么讲课经验,讲得不太好,有学生就希望换老师讲,为此她非常沮丧,就和王老师说了这件事,请他去上剩下的课。“王老师答应后,他首先让我把郑板桥的《新竹》这首诗‘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下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龙孙绕凤池’做进幻灯里。上课时,王老师讲了这首诗以后,对学生们说,大家都想听老教师讲课,但每一个老教师都是从新教师一步步走过来的,大家有什么建议和老师说,我们可以一起进步。所以,接下来的课还是由李老师讲。听完这段话,我明白了老师的良苦用心,他就是这样一个甘为人梯的老师,无论是讲课、报告、科研,他都尽可能把机会留给年轻人,为年轻教师的成长搭建平台”。
二十多年前,王琦的儿子在美国读书,生活和学业的压力都非常大,他去信给儿子说:“人有大成,必有大志;人有大志,必有大勇;人有大勇,必有大境界。”以此坚定了儿子的信念,而后来儿子在《细胞》杂志上发表论文,他又写信致贺说“在那高山之巅,矗立着神圣的科学殿堂,它印记着科学推动历史的脚步,闪耀着人类智慧的光芒,愿在你科学的长空更高飞翔”。去年5月,在北京中医药大学培养优秀人才的会议上,他对年轻的学子们说:“我们要书写历史,改写历史,推动历史,才是人生的大格局。王琦就是这样培养一代代年轻人的成长。
最近大家在传颂王琦的一首诗:仗剑征途任纵横,关山万里越从容,自信人生三百年,一路高吟唱大风!“随着全国中医药大会的召开,中医药发展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大好时机,我们要以自信、昂扬的精神面貌在新时代大有作为!”王琦院士如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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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医精诚济苍生,甘为人梯启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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